从“梦日受孕”到“龙化”传说，辽太祖造神运动越来越离谱的原因

契丹这一少数民族，曾在历史的舞台上担当过重要角色，占据过显著地位，起过不容忽视的作用。随着契丹本民族自身的发展，许多传说相应流传了下来，这其中也包括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种种传说，主要内容都与他为巩固其地位、顺利实现化家为国的目的而发起的造神运动相关，汉人智囊团在辽朝建立之初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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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造神运动

1. 造神运动的定义

造神运动，即指一种大规模驱动民众的力量，把个人高举至神人合一的境界。

2. 造神运动的背景

公元 9 世纪后期，唐政权衰落，对周边各族控制放松，藩镇间无休止的争夺和攻伐，使中原陷入混乱之中，许多中原汉人逃亡塞外，带去了先进的文化和技术，为契丹崛起朔漠创造了外部条件，也为契丹的勃兴创造了良好的机缘。

回鹘汗国灭亡后，黠戛斯并没有建立起控制蒙古高原的统一政权，草原各部也处于分散游牧状态。游牧于潢水（西拉木伦河）和土河（老哈河）流域的契丹人趁机崛起，势力迅速发展起来。

契丹社会内部也正从原始社会到阶级社会、从部落联盟到国家过渡，契丹民众处于契丹遥辇氏统治之下。

遥辇氏时期，契丹的原始社会已进入解体阶段，遥辇联盟已具有国家的某些特点。到遥辇氏末期，各个部落在内部事务上不再保持着独立状态，部落与部落之间也不再只是军事联盟关系。

契丹当时尚处在部落联盟时代，按照契丹社会的传统，部落联盟分为八部，各有酋长，又共推一人为王统领八部。王由八部推选，三年一换，轮流担任。

耶律阿保机生于当时处于契丹八部最大最强的一个部——迭剌部，而契丹的农业和手工业首先也是在迭剌部中发展起来的。据说，遥辇时期农业和手工业的倡导者、推广者都是迭剌部的酋长。

阿保机本人在多次的南征北战中也熟悉了汉地的物产民情，结识和收罗了一些汉族人士，对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社会制度都有了较多的了解，这些也都增益了他的见识和才干。阿保机任迭剌部酋长及军事统帅时，曾以汉俘及女真俘城龙化州于潢水之南；担任可汗时，又置羊城于炭山之北以通市易，并创建了银铁冶。

同时，阿保机还竭力扩大自己的权力，不再遵从“若有征伐，诸部皆须议和，不得独举”的旧规，还扩充了自己的亲兵队——腹心部。

这些准备都为阿保机能成为贵族进步势力的代表和领袖创造了先决条件。

契丹遥辇氏部落后期，契丹内部阶级对立已经形成。耶律阿保机因财富势强，被八部推举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同时，在阿保机周围的一些汉人谋士，如韩知古、韩延徽、康默记、王郁等，在辽朝建立之初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些人劝说阿保机应仿照中原皇帝建立世袭的权力，在阿保机任夷离堇后，所实行的一些措施多不符合守旧派贵族的利益，引起了旧派贵族的不满。围绕着联盟首领的选举，斗争首先在阿保机和七部大人之间展开了。

这种斗争，包含着暴力，在七部中的反对派被击溃后，迭剌部阿保机的亲族，阿保机的弟弟剌葛等又纠结了诸弟迭剌、寅底石、安端等人结成集团，发动了叛乱，史称“诸弟之乱”。叛乱前后共经历了三个回合的斗争。

这场斗争是契丹社会中旧势力和新势力的斗争，是新制度代替旧制度的一场生死斗争。阿保机站在了新制度的一边，终于赢得了胜利。

（二）造神运动对辽太祖传说的影响

耶律阿保机在 907 年取得了契丹部落首领之位，这是雅里家族势力不断发展的必然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改朝换代是势在必行的。而有能力完成这一历史使命的人必然是在当时最有能力应对这种复杂局面的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实力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由他来取代遥辇继承汗位是唯一而且也是必然的选择。

由于保守势力的对抗和认识水准的限制，迅速发展的私有观念还没有超越已有的束缚，如部长由贵族推选三年一换的习惯，几乎成为了一种程序化的东西。阿保机将政权与神权紧密结合在一起，使政权与神权的并轨发展成为现实。

尽管当时阿保机占有了几乎契丹部落分布的全部区域，也没有冒然以武力来夺取契丹的汗位，而是依据当时的形式去逐渐谋求并获得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阿保机充分地利用造神运动实现其“化家为国”的想法。

916 年，阿保机称“大圣大明天皇帝”，是契丹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尊号；建元“神册”，从而最终确立起他绝对统治的地位。在取代遥辇氏即位做了皇帝后，阿保机的权力日渐增长，对政权、神权的控制逐渐加强。

阿保机与七部大人和诸弟之间的斗争，不仅是对契丹社会汗位世选制度的改革，更是对政权和神权的争夺。他实现了皇权的终身制，成为契丹社会的专制独裁者。

阿保机就是通过造神运动，凭借政权的力量，组织群体服从他建立的封建专制统治。

辽太祖始生传说研究

（一）辽太祖始生传说的来源

《辽史·太祖本纪》记录耶律阿保机出生及幼年时情况，总结来说，就是耶律阿保机的母亲梦见太阳堕入怀中，因此怀孕，生下耶律阿保机，生的时候房间里面有神光、有异香，出生时体型差不多是三岁左右，直接就能爬，话说这能生下来吗？耶律阿保机的母亲觉得这事儿太离谱了，就把孩子藏起来，不让孩子见别人，耶律阿保机三个月大就能走路、会说话，说他左右是有神人庇佑的。

这个故事，听着离谱，想一想，还是离谱...为了说自己与别人不同，费这么大劲儿，图什么呢？

《辽史》中关于耶律阿保机降生时的神迹无非就是以《史记·黄帝本纪》为蓝本，杂粹其他内地皇帝始生传说，刻意将耶律阿保机比拟为契丹族的黄帝，从而树立阿保机“神权天授”的形象。耶律阿保机这么制造舆论的目的就是为取得与汉族平等的地位，与中原王朝争正统。

（二）契丹本民族对日神的崇拜

日月是北方游牧民族自然崇拜的主要对象，契丹也不例外，因为契丹族本身对日神的崇拜，因此阿保机的出世是其母“梦日堕怀中”而生，也是其梦日受孕传说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

契丹作为北方游牧民族的一支，本身有拜日的习俗。所以，辽太祖的“梦日受孕”传说并不是照某一传说简单抄袭而来，而是受到了北方游牧民族拜日习俗和中原的影响而产生的。

辽太祖“龙化”传说研究

（一）辽太祖的龙化身传说

在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造神”运动中，除了重新确定族源，为建立封建王朝做铺垫外，还有种种渲染自己神迹的造作。中原地区称皇帝为“真龙天子”，这种观念深入人心。所以，辽太祖在“造神”运动中也非常重视神化自己，将自己打造成真龙天子。

由于辽太祖的宣传，后世的曲解，以及后来龙化州、黄龙府的设立，都成为辽太祖“龙化”传说复杂化的重要因素。但契丹族文化落后，与中原盛行已久的“龙”文化更显生疏，所以，辽太祖自比为“龙”的造作伎俩非常生硬。

最早称耶律阿保机为“龙”是他的心腹耶律曷鲁，而耶律曷鲁又将称耶律阿保机为“龙”的功劳归于阿保机的伯父，自己则以当事人的身份转述，以便取信于人。虽然他的伯父并没有说阿保机是真龙天子，而是从性格或能力方面，以“龙”、“蛇”的差异突出耶律阿保机的前途。但从后世的辽代碑志中，阿保机伯父的后裔已将这段历史神化，并当作是家族荣耀。

在建立政权的过程中，耶律阿保机又有建龙化州，筑龙眉宫之举，进一步从实了“龙化”之说。

（二）扑朔迷离的射龙传说

辽太祖在征渤海的归程中去世，去世之前曾有黄龙陨落其营帐，辽遂将其去世所在地的扶余府改为黄龙府。但据《契丹国志》记载，扶余府之改名是因辽太祖曾有射黄龙预卜征渤海成功之吉兆。

当然，稍具科学常识的现代人都知道辽太祖不可能射到“龙”，但可以肯定的是，耶律阿保机射到了某种类似“龙”的动物，经时人后世的附会因而产生种种射龙之说。至于这种传说与征服渤海联系起来，可能与汉高祖刘邦斩蛇的传说相纠正产生的。

在我国封建社会，前后王朝的承接是有其系列的理论的，或出五行相克之意，或出五行相生之意，刘邦斩蛇之事，实际上是炎刘代金秦的预兆传说。传统上，渤海为东北大国，远较契丹著名，史书也记载渤海为“海东盛国”，辽太祖射龙传说与征服渤海联系起来，实际上也是出于这种王朝承接的需要，为契丹族建立正统政权做的铺垫之一。

总结：

总的来说，辽太祖始生传说、龙化传说均是辽太祖造神运动中的产物或副产品，均是用来神化耶律阿保机，强调耶律阿保机称帝的正当性，渲染耶律阿保机称帝是天命所归，帝位是君权神授，目的性非常明显。

辽太祖传说与通常的民间传说有着本质的区别，是人为炮制，并经过国家宣传机器而最终确定下来的传说。看一看古人的想象力就好，切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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