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当年,新泾农民“年关分红”的故事……
笔者在文中说的“分红”,不是当今股票市场的股息收入。笔者所说的“分红”是农村生产队社员的年终分配,俗称“分红”。这类分红,目前在本市郊区农村仍然存在。
新泾镇美丽家园
笔者曾在新泾镇工作过,对于新泾镇集体经济有所了解。就和网友们聊聊四十年前,新泾乡农村集体经济和农民收入的分配情况。
1980年代程桥村年终分红的现金
1980年代程桥村年终分红,社员用化纤袋装分红款
当年的新泾乡(新泾镇是1995年成立)隶属上海县管辖,在上海县辖内有两个乡的经济是“额角头放扁担——头挑”,那就是虹桥乡和新泾乡,这两个乡得地利之先,紧贴市区,毗邻虹桥空港。这两个乡的蔬菜种植和生猪禽蛋的养殖业,包括后期的社办(乡镇)工业、仓储业极其发达。
1990年代初新泾大田用上喷灌技术
新泾乡程桥村机械化养鸡场一瞥
长宁区和上海县时期的新泾乡可谓“唇齿相依”,新泾乡于1992年7月整建制划入长宁区。笔者曾写过一篇文章题为“长宁区是傍着新泾乡长大的”。
上世纪50年代的新泾乡是粮油、蔬菜各半种植,到了上世纪60年代,蔬菜耕作面积扩大至80%左右,剩余20%的耕地叫作“口粮田”,也就是确保粮食自给。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菜篮子工程”在上海全面推开,全乡耕地全部种植蔬菜和发展养殖业。种植蔬菜和发展养殖业的收入远比耕种粮油作物高,农民的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夏季社员采摘豇豆
新泾种畜场的仔猪繁育
刨去预支,年底分红
当年农村社员的收入是怎么分配的呢?当时农村集体经济叫“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三级”即公社、大队、生产队三个层级;“队为基础”即以生产队为基本核算单位(第三级)。
而新泾乡在当年上海郊区是一个具有探索革新意义的公社,其中的程桥大队和努力大队实行了以大队为基本核算单位(第二级),即全大队劳动力统一使用,全大队收入统一分配。不管是第三级的生产队还是第二级的生产大队核算体制,社员每个月是需要预支生活费,到年终结算时,刨去你12个月的预支款,剩余的个人收入一次性现金分配,也就是社员们盼了一年的“分红”。
1970年代薛家厍生产队技术员观察蘑菇长势
80年代后期,努力村蔬菜运输用上卡车
举个例子说明,年轻网友容易明白。
当年某农户,夫妻两人都是农民,生有三个孩子,因为有自留地,蔬菜无须购买,家里还养着鸡鸭,吃禽蛋也不需要购买,平时需要打牙祭的猪肉是需要购买的,每月的油盐酱醋等基本生活开支,按当时的物价水平,夫妻俩每月预支30元生活费,日常开销是过得去了。夫妻俩年终结算时,丈夫全劳力10分工,总收入800元的话,扣除180元预支款,还剩620元;妻子7分工,总收入是560元的话,扣除180元预支款,还剩380元;夫妻两相加,该户年终分红1000元整。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这户农民的年收入水平在新泾乡只能算中等。这对夫妻含预支款两人年收入总计是1360元,人均680元。而此刻上海市区工人的年均收入(不分男女):(月工资39元+6元奖金+6元车贴饭贴)×12个月=612元,新泾乡的农民中等收入年人均680元,比市区人均年收入612元高出68元,也就是新泾乡中等收入的社员比市区工人每年多拿了1个半月的工资。
1992年新泾乡天山村薛家厍生产队社员年终分红
1992年天山村薛家厍生产队劳均收入8671元,60%作为社员年终分配,劳均收入5202元。40%留作发展再生产。
在新泾乡里收入水平“头挑”的天山大队薛家厍生产队,80年代初劳均年收入超过1200元,几乎是当时市区工人年收入的两倍。新泾镇镇志记载,到1985年,全乡三级劳均年收入达1728元。市区工人当时年均收入才1200多元,高出44%,新泾农民的收入远超市区工人收入水平。这在当时中国广大内地农村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这里是中国发达地区的农村,是不具备可比性的。
1980年代初努力村一户新婚家庭已拥有电视机、电风扇、电唱机等家用电器
新泾乡农民收入高闻名遐迩,许多远郊姑娘都渴望嫁到新泾乡做媳妇,事实上新泾乡里不少俊俏媳妇也真是来自西边的华漕、诸翟、纪王,北边长征乡,南边七宝乡等乡村。笔者当年在镇机关工作时的女同事中就有不少娘家是在外乡的,还见过不少当年市区男青年倒插门入赘,做了新泾女婿。
1990年代初富裕起来的新泾青年农民在上海植物园草坪上休闲度假
土地少了,发展二三产业
由于新泾乡紧贴市区,土地不断被征用,到1985年,新泾乡已被累计征用掉13005亩土地,还剩有13545亩土地,除去村宅、道路、河流等,真正耕地也就在1万亩左右。许多生产队人均耕地不到半亩田。蔬菜种植和养殖业再发达,也难维持可持续发展。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社办(乡镇)工业异军突起。新泾乡第一家社办厂是喷漆厂,建于1970年。自后办起柠檬酸厂、丝织厂、平绒厂、电子元件厂,以及与市属企业联营的钢锉一厂等12家社办厂。其中宇宙平绒厂可谓风光一时,即后来股市中的乡镇板块第一股“望春花”。望春花平绒衣料和服装生意在上世纪90年代初,做到波兰和俄罗斯。国内大众汽车的坐垫套也曾使用望春花平绒面料。
1990年代新泾丝织厂厂门,此处现为哈密公园
1980年代曙光村村办企业腈纶厂
望春花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上海宇宙平绒厂,图为成立挂牌仪式
望春花职工模特队身着自己生产的平绒面料服装
由于紧靠虹桥机场,航空物流业率先登陆新泾乡毗邻机场的新泾、绥宁、双泾、努力等村队。与乡办工业同步发展的新泾仓储业,在1990年代末进入鼎盛期。工业和仓储业形成的二、三产业收入,超过了第一产业农业的收入,形成“三二一”的产业排序。此刻的新泾农民成了“地主”,所剩不多菜田包给安徽等省的外地农民种植,社员都成了厂里的工人、仓库的保管员,商务楼的保安、保洁员。
新泾乡与虹桥机场紧密相关
新泾乡美满村屈三生产队的仓储业,图为队长李木金
土地征完了,分红仍然有
进入新世纪,新泾镇彻底城市化。镇域内农民都成了非农业居民,老一辈都进入养老保险(镇保)统筹安置,尚在就业年龄段的农民不是被征地单位安置,就是自谋出路,新泾镇的农民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分红”依旧。笔者赘述一下,没了土地,何以“分红”?根据市农委“撤队撤村保实业”的政策精神,生产队、生产大队两级建制都撤销后,集体资产(主要是土地征用的出让金、拆迁补偿款),量化分配给每个社员。如有固定资产尚不能出售的村队,这些村队的物业每年的租赁收入还会通过社员的农龄,进行货币分红。
城市化中的新泾农村,图为1990年代初威宁路以西的曙光村农田、养鸡场
进入新世纪初,新泾镇土地基本征用完毕,图为外环线北翟路立交桥
当年公社一级的集体资产,也就是全体新泾人民公社社员的集体资产,现在一家镇级集体企业鑫达实业总公司名下。经过评估测算,量化到每个社员头上(亡故者由后人继承),农民就此变成股民了,并成立了新泾经济联合社,每年根据公司盈利状况给每个社员年底分红。分红的依据是农龄,即在生产队从事农业生产的工龄。
协和路1158号鑫达实业总公司总部,掌管着全镇社员(股民)的集体资产
新泾经济联合社收益分配方案资料显示:2015年每个农龄份额分配单价73元,全社平均每人每年分享红利1726元;2020年农龄份额分配单价为202元,比2015年增加了129元,增长2.76倍;六年全体股民(社员)平均每人每年分享红利3354元。
农民变股民是上海城市化进程中的新生事物,它体现着党和政府保护失地农民利益,实现社会公平的进步举措。此刻的“分红”和当年生产队劳动收入分配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它是一种财产性收入。
上海中环线南北穿越新泾镇,图为与仙霞路交叉段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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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由张凤岐、姚志康提供
文字:姚志康
编辑:高 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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