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智库丨今年圣彼得堡论坛，普京作出哪些重量级表态？

周 远

当地时间6月4日晚，俄罗斯总统普京出席了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并发表重要演讲，阐述俄罗斯对当下一系列国际和地区问题的立场观点，包括应对全球气候变暖、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促进疫苗公平分配可及以及俄罗斯与德国等国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合作建设等问题，引起国际舆论高度关注。

俄罗斯注重国际传播

俄罗斯是很注重自身形象的国际塑造和传播的，俄罗斯不仅创办了多个对外传统与新媒体媒体终端平台，每天24小时通过多种语言向世界发声，吸引世界舆论的关注目光，全面、立体、真实地展现俄罗斯，及时批驳国际上对俄罗斯的不实报道和谣言传言，澄清事实，以正视听，而且俄罗斯还善于举办多种国际会议活动，借机进行各种国际对话、交流和互动。

俄罗斯在不断增强自身军事、安全、能源、科技等硬实力的同时，千方百计增强自己的软实力和锐实力，以有效应对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舆论诟病、攻击甚至不断地造谣抹黑，坚定、巧妙而又有效地应对和反击美西方的软硬两手。虽然美西方国家当局和舆论几乎每天都在以各种名义和借口指责攻击俄罗斯，并企图利用纳瓦利内等俄罗斯反政府人士策动“颜色革命”，但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得逞过。

一年一度的俄罗斯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是俄罗斯举办的主要国际论坛，其规模宏大，参与度广，出席规格高，主题鲜明，紧扣关注热点，体现俄罗斯对全球和地区重大事务的关切，表达俄罗斯对重大问题的立场态度。俄罗斯领导人通常都会出席这一论坛并发表主旨演讲，备受国际舆论关注。

（图片说明：6月3日，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与会者出席2021年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2021年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2日在圣彼得堡市开幕，各国政商人士在4天的会期内讨论疫情期间世界经济发展问题。新华社发，莫京娜摄）

圣彼得堡论坛的由来与演变

首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于1997年6月18日至20日在俄罗斯西北部的圣彼得堡举行，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的第二大城市，俄罗斯的中央直辖市和列宁格勒州的首府，也是历史悠久的国际知名城市。1924年为纪念列宁曾更名为列宁格勒，1991年恢复原名为圣彼得堡。首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由当时的独联体议会大会和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共同主办。

从1998年起，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被确定为每年春末夏初举行一次。从2005年开始，俄联邦总统每年都出席论坛并作主旨发言。2006年后，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改由俄罗斯经济发展部主办，由俄罗斯会展基金会具体负责运营。虽冠以国际经济论坛，但如同一年一度的瑞士达沃斯论坛，在演进中也不断加入了其他国际议题，涵盖面并非局限于国际经济领域，但核心还是围绕国际经济及相关的重大议题，并以俄罗斯为议题的中心展开。

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随着国际局势的深刻变化和俄罗斯的世界影响力不断提高，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的国际影响力和参与面也不断扩大。如2010年6月举办的第14届圣彼得堡国际论坛，吸引了2300多名世界各国的政经界人士与会，约有1000名各国记者对论坛进行了报道，论坛议题设置为“世界经济：复苏管理”、“俄罗斯：今天与明天”和 “放眼未来”。

国际论坛主题设置的难处与妙处

国际论坛的主题设置被认为是一大难事。达沃斯论坛等国际知名论坛，常年都有一批睿智博学的专家在潜心研究策划，通常会提前大半年甚至一年就巧妙地设置论坛主题，以更好地吸引各方特别是各国政要、经要和科技、社会、绿色环保等各方面知名人士的参会。国际论坛的主题既要有洞察世界、展望未来的深邃国际眼光和敏锐的观察思考认识，又要契合来自各方的与会人士的普遍关注和重大关切，实际上论坛议题是一种国际理念、视界、站位与智慧、知识和关注度恰当拿捏的巧妙结合与体现。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一直都在进行这种努力，并找到了较好的办法。

除继续重点举办好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外，普京于2015年5月19日以俄罗斯联邦总统的名义签署命令，宣布每年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举行“东方经济论坛”，以促进远东地区经济发展和国际合作，扩大远东地区的经济开放程度，充分吸引外国企业、技术和资本注入，目前东方经济论坛已连续举办了5届。

2020年因为全球疫情肆虐，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和东方经济论坛都暂停举办。此次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是疫情以来的第一次恢复。本届论坛在6月2日至5日期间举行，除部分人士出席论坛的现场会议外，还有大量人士通过视频连线出席会议。依照传统，俄罗斯总统在该论坛上会对俄罗斯的经济发展进行评估。今年本届论坛全体会议的主题设为“克服疫情影响”，主题简洁明了。

美方人士纷纷与会，普京笑了

普京总统与来自世界多国的政要以及国际投资界、大型外国企业的代表和国际新闻界人士进行了视频连线对话，从现场直播看，会议气氛活跃。普京在演讲中对美国参加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的人数报以微笑，他称这一与会数量“表明美国企业有兴趣在俄运营并努力不丢失在我国市场的地位”。

普京在 2019 年的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曾重点谈到了世界经济和全球贸易。他当时在演讲中指出，“全球贸易已不再是世界经济的绝对引擎，但本应由超现代科技发挥作用的新引擎仍在调试中，尚未满负荷运转”。现在看来，普京当时的预见和判断都是正确的。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在今年的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普京首先重点谈到了疫情应对和俄罗斯的疫苗。他说，“生活正在重回正常轨道，得以举办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就是一个标志。圣彼得堡欧洲杯也很快就要举行了”。普京为此“祝卡塔尔埃米尔生日快乐，祝愿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成功举办”。普京面带微笑说出的这番轻松的话，一下活跃了会议气氛。

普京再现硬汉与幽默风格

普京不仅是一个闻名全球的“铁骨硬汉”，也是一位在演讲中经常展现干练而不失幽默的俄罗斯领导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怒，而且时常将嬉笑怒骂发挥得淋漓尽致和恰到好处。如5月20日，普京在卫国战争胜利纪念日庆祝活动组委会会议上，针对西方势力的威胁强硬地表示，“俄罗斯将对侵犯本国领土的任何企图作出严厉回应！谁都想咬我们一口，但他们要知道——那些准备这样做的人，我们会敲掉他们的牙齿，让他们不能咬人”。此话一出，语惊全球，威震四方。

对于全球疫情给世界经济造成的重大冲击，普京在论坛上的讲话中既表示了担忧，也对前景表达了谨慎乐观。他指出，全球疫情形势有所缓和，今年全球GDP有望出现非同寻常的大幅增长，尽管新冠疫情导致去年经济衰退严重，但“可以肯定地说，全球经济正在恢复正常，预计GDP将出现自上世纪 70 年代以来的最大增幅”。

俄罗斯是全球疫情的重灾区，俄罗斯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曾长时间排名世界第三和第四，最近虽已退居到第六，但截至6月4日累计有5108129人感染，123037多人死亡。俄罗斯经济本来就比较困难，疫情使俄罗斯经济雪上加霜，但普京面对各种艰难，从来都表现出坚定乐观。面对疫情下的世界经济和复苏，普京再一次表现了乐观。

普京对世界经济表示乐观，被认为实际上也是对俄罗斯经济复苏前景的乐观，对俄罗斯民众而言，目前很需要这种乐观的鼓舞和信心提振。俄罗斯总理米舒斯京上月在俄罗斯国家杜马讲话时表示，俄罗斯经济增长速度已经达到2019年疫情前的水平。

（图片说明：3月23日，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行人佩戴口罩走过红场。新华社记者 白雪骐 摄）

批评全球疫苗分配不公

但普京在演讲中也冷静地指出，“我们看到世界经济复苏进程不平衡，我是指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可能性。这导致不平衡加剧，个别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生活水平的差距扩大。”

对于当前全球的疫苗分配，普京表现出了很大不满和担忧。他指出，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资料显示，现在生产的冠状病毒疫苗中有一半落入了只有世界16%人口的高收入国家。“因此，截至今天，世界上只有约 10% 的居民已经完全接种或接种了疫苗第一剂，而数亿人根本无法获得疫苗，因为这些国家没有技术、生产能力或购买疫苗的资金。那些本可以帮助这些国家的方面所提供的援助仍然微不足道。” 

对于俄罗斯的“卫星-5”疫苗，普京信心满满。他在演讲中针对国际上仍对俄罗斯自主研发的新冠疫苗存在的质疑指出：“我想重申，俄罗斯疫苗被公认为是最安全高效的，有效性超过96%。根据我国监管机构的数据，至今没有出现过任何接种俄新冠疫苗后死亡的案例。” 

再次为俄罗斯疫苗站台

普京表示，俄罗斯“国内医药行业准备继续加大疫苗生产。也就是说，我们不仅可以充分满足自身需求，还可为外国公民来俄接种疫苗提供可能。我知道，鉴于我们疫苗的有效性，这种需求相当高。不同国家的人，包括商人、大公司负责人专门来俄接种新冠疫苗的情况越来越多”。去年，普京在全球率先宣布了俄罗斯疫苗的成功研发，此次讲话实际上是普京借机再次为俄罗斯疫苗背书。

对于当前全球热议的气候变化和碳排放、碳中和及相关问题，普京表示，他将责成俄罗斯政府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以将俄罗斯的温室排放量降至欧洲以下水平。但普京也指出，“要解决全球变暖的问题，仅仅减少排放当然是不够的。要实现所谓的碳中和，一个重要的指标是温室气体的吸收。须减少大气中已经积累的温室气体”。

普京强调，该领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捕获、储存和有效利用各种来源的二氧化碳”，俄罗斯生态项目将在气候保护方面发挥主导作用。普京还批评一些国家打着环保的幌子，封堵别国对技术的使用。

对于国际上针对俄罗斯的一些批评质疑，普京在演讲中说，“经常听到有关俄罗斯不是很愿意参与解决全球环境问题的说法，但我现在就可以说，这是胡说八道，是无稽之谈！要不就是公然颠倒黑白。和其他国家一样，我们感觉到这一领域的风险和威胁，包括荒漠化、土壤侵蚀、永久冻土的融化”。普京表示，俄罗斯气候产业的年收入有望超过 500 亿美元，诚邀各方在这一领域开展合作。

（图片说明：4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发表国情咨文。新华社发，叶甫盖尼·西尼岑摄）

普京谈美俄首脑会晤与美俄关系

6月16日，普京将与美国总统拜登在瑞士日内瓦举行首次首脑会晤，此次会晤将如何举行，美俄关系将如何演变，这些都是当下国际上高度关注的话题。普京在演讲中表示，在美俄日内瓦会晤中，“我们将讨论战略稳定以及调解国际冲突问题，我们还将讨论裁军进程、反恐、新冠疫情以及生态问题。这大概是我们会谈涉及到的主要议题”。普京表示，“我们将讨论双边关系问题，我的出发点是我们应该设法找到调整这些关系的途径。今天它们处于极低的水平，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对于美俄关系，普京指出，“我们与美国没有矛盾，他们只有一个异议——他们想要遏制我们的发展，他们公开地谈论这一点。其它一切都是这一态度的衍生物。（美国）既要在经济领域限制，还企图用他们认为的俄罗斯境内的自己人来影响我国的内政进程，这就是整个故事”。普京强调，俄罗斯本身没有对其他国家施以任何制裁，只是试图回应，但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普京在演讲中同与会人士进行了互动。当被问及在与美国总统会晤后美国是否会对俄实施新的制裁时，普京回答说：“这你要问拜登，我不知道。我们不施加任何制裁，我们只在我们认为不伤害自己、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可能的情况下，会以某种方式回应。为什么美国伙伴会做他们正在做的这些事，目前仍然是一个谜。” 

普京的冷静与睿智

普京的讲话是坚定的、硬气的，也是睿智和冷静的，既坦率地回答了有关问题，表明了俄罗斯一贯的立场态度，也明确地指出了美俄关系的本质与长期以来的矛盾所在，同时表示了俄罗斯愿与美国改善和发展关系的心态。

普京在此次演讲中还“高兴地”宣布了一件大事，他说：“恰好今天，两个半小时前，‘北溪—2’项目一线天然气管道铺设完成，二线铺设工作继续进行。”

普京表示，俄罗斯方面预计“北溪-2”二线工程可于一个月至两个月内完工。这不仅是一个重大的项目宣布，也是美俄首脑会晤前，俄罗斯与欧洲重大能源合作项目的一大实质性推进，其含义非同寻常。当然，如果拜登政府此前不作出妥协让步，这一重大进展是做不到的，而这对美俄关系又意味着什么？从多方面看，普京此次演讲释放了不少值得关注的重要信息。

（作者周远为东方智库、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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